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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人生旅途中,直到目前我面臨過兩次親屬的死亡,第一次是在民國78年,我的爺爺享年109歲,因為洗澡不慎摔倒後,就臥床不起,身體機能開始急速衰退,從飯食改為稀粥,最後吃流質食物,辭世前不再進食,最後生理衰敗而逝。臨終夜裡,我與姐姐守在爺爺旁邊,不段唸誦佛經,看著爺爺躺在床上,翹著二郎腿,悠哉地晃動,還把我們幫他戴的戒指、包的尿布,全都摘除。氣息漸漸緩慢輕薄,雙腿也平放下來,我們不確定爺爺真正離開的時間,還記得當時我看著手錶,以「感覺」他已沒氣息的4時22分做為他辭世的時刻。

家裡在辦爺爺的喪禮時,很莊嚴肅靜,沒有坊間的喧鬧,所有程序由村裡長輩處理,但所有決定仍由父親主導,父親拒絕電子花車、五子哭墓,全家茹素,並堅持孝男、孝孫循古禮—剃光頭,由我負責守靈,並定時做佛事,出殯時以鑼引導,送至墳場土葬,並於當日傍晚由母親自墳墓至家途中,延路點燃香火插於路旁,給爺爺指明回家的路。我感受到所有的過程,只有「莊嚴」二字,絲毫不覺得「死亡」的可怕,我以為每個人就是這樣結束人生的,因老而死嘛!所以,這一次的經驗,並沒有讓我開始省思「生命」這回事,反而讓我誤會「死亡」的真實面目。

十年後,我面對第二次親屬的死亡--公公因為二度中風,拖延半年後辭世。八十七年冬,公公因其父喪的勞累,於喪禮結束後不到一個月就二度中風,後來急救開刀,卻留下後遺症:不認識親人、無法言語、長期臥病在床,半年後一次用餐時,婆婆發現異常緊急送醫,醫生不確定是否有救,必須開刀看看腸胃功能,並告知即使撿回性命,恐將成為植物人,頓時婆家所有親屬陷入抉擇的掙扎,最後達成決議:別開刀了,順其自然吧!於是留了外子與姑姑守在醫院,餘回家休息。次日一早,外子來電嗚嗚的說:「清早與姐姐(姑姑)臨時決定開刀,試看看能不能救回爸爸。現在醫生確定沒救了,快準備辦喪事」,我聽了很震驚,很困惑,公公才六十初頭,去年才辦退休,這麼年輕?不是決定順其自然嗎?不是要等留美的長子家回來嗎?

接下來一連串的宗教、信仰、習俗衝突,讓我久久無法釋懷,「死亡」竟變得如此複雜!如此不知所措!如此無可奈何!我開始思考有關生命的問題,開始接觸有關死亡的課題,並試圖了解「死亡的真相」及交代自己的後事,想藉「原始佛教」「藏傳佛教」來肯定我對民間喪葬習俗的否定,我研讀了一堆有關生死的書:假如我死時,你不在我身邊西藏生死書生命輪迴生死輪迴我還有七天可活、……,似乎我的人生就在等待「死」到來。接著發生「九二一」大地震,我的心靈幾乎隨之崩潰,連續幾晚我都夢見自己在挖掘遭地震掩埋的受難者,大地震提醒我「人生無常」,但是卻無法讓我從死亡的陰影中掙脫,同年在空大復學,前後修讀「宗教哲學」「中國哲學史」「哲學概論」,開始接觸各方對「宇宙」「生命」的看法,尤其今年暑期修讀「認識天文」,宇宙的奧妙浩大,讓我覺得人類生命的渺小,於是我修改了「遺囑」,積極正向並確切交代身後事。

當我正視生與死的時刻,適逢新學期開設「生死學」,於是我選了這門課,我希望獲得更完善的資訊,而我也確實獲得我想要的部分,於是我第三次修改遺囑,除了原有遺產與保險給付的分配與小孩的託孤遺囑,還交代自己願意接受的醫療方式。同時,我與姐姐討論有關「死亡準備」時,都覺得要將此思想傳遍親屬朋友,促使大家能即早正視此一課題,期降低悲劇發生時的驚慌失措。 

 

 (於九十年十一月十八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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